小哥哥好嗨哦~

已退圈。
此号日常口嗨。

【曦澄】不老梦(32)

阿弥陀佛,千万不要把我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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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所以,这就是你们引我来这儿的全部原因?”江澄状似漫不经心地转折食指上的紫电,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伏在他面前梁舒母子二人。被欺瞒的怒火仿佛被人泼了油一般愈烧愈旺。也许江澄本人不知道,而站在他身侧的门生萍儿却看得一清二楚——宗主的眼睛分明是红得像恶鬼一样,额角突起的青筋居然隐隐泛着污黑。

 

  而跪趴在地上的梁舒与梁夫人更是恐惧到牙关打颤,方才几乎是连话都要说不完整了。

 

  “你们知道梁珺被下毒,不传密信来向我江氏求助,反而盲从别人的威胁!?”江澄气得整个人都在抖,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掀翻眼前二人的冲动,“好,好得很!”

 

  他哼笑两声,一幅被逗笑了的样子,继续道:“我江氏和你们梁家十几年的交情,不过如此!真是好得很啊!”

 

  那边的梁舒被他的话堵万分难堪,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而梁夫人本就不是个能见大场面的,更是被训得吚吚呜呜起来。江澄却似是还嫌不够,厉声责问起来:“你们就算不信我江氏能帮你们,好歹也该用你们核桃大的脑袋想想。修了多少年的水坝,让你们撒手撤守卫你们就撤,脑袋被门挤了!?”

 

  一旁的萍儿见江澄越骂越气,脖子上都开始爆青筋,甚至方才紫电都闪出些电花,实在觉得不妥。好歹地上跪着的是一家长子和正房夫人,怎么也轮不到别人这么教训。于是她抖着胆子出声道:“宗......宗主。那梁家主是该怎么办?”

 

  话一出声,萍儿就立刻被江澄剜过来的一个眼神给震住了。江澄那双气得赤红的双目仿佛要滴出血来。随着视线相会,萍儿只觉得自己是被那阿鼻地狱里逃出来的厉鬼给盯上了一般,顷刻间便被吓出一身冷汗。

 

  即使是在曾经的十三年间魔怔于捉捕鬼修的宗主,也从未露出过这样......这样算得上修罗一般的神态。

 

  这真的是宗主吗?若不是火光打在墙上的影子还是个人形,萍儿几乎要断定江澄被什么邪神附体了。

 

  萍儿好歹是跟随了江澄近八年的弟子,自家宗主一些脾性她还是清楚的。宗主他在外头虽有些不好的名声,可萍儿知道。宗主即使再凶狠,眼神里的那股正气永远不会消失。他抽打鬼修抽打得再疯狂,眼里都还会存有正道之士的光。他即使惩罚门生惩罚得再严厉,眼睛里都常含着一丝期望。

 

  更何况,宗主对外一向把持有度。即使对外人心有不满也不会过分袒露,又何况梁氏是江氏合作多年的商户。此次梁氏虽有过,但于情于理,宗主也训过头了。

 

  “宗主。”萍儿按耐住自己因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道:“弟子觉得,先救梁家主要紧。唯有梁家主恢复意识,我们才有可能找出凶手。”

 

  听到“凶手”二字,江澄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根弦断了,手脚几乎要不受控制。尚存一息的理智仿佛被轧进车轱辘里碎成片儿,随后眼前红光一闪一闪,人和景都不再是真是所见,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扭曲了一般。他耳边尽是清心铃叮铃作响。那铃声仿佛一根细线,扯着他的神识与凶煞抗衡,却如同以卵击石。

 

  昏黄豆灯在阴风里明灭晦暗,在一睁眼。哪里又还有什么梁家人和萍儿,伏在他跟前的分明是父母的尸身,站在那儿的分明是魏无羡。

 

  他的父母仍旧死不瞑目,而魏无羡如和他隔着千山万水,忽近又忽远。他忽然感到头皮一阵刺痛,有什么人在撕扯他的头发,要将他拖去哪里。

 

  他知道扯着他的人是谁,他当然也知道那人要将他拖向何处。

 

  可他的父母救不了他;而他的师兄更救不了他......

  

“江澄......江澄......”

 

  混沌不堪的识海里传来他熟悉的声音,是蓝涣!

 

  随后,那呼唤声被一阵歌声替代了,是清心曲。江澄不知蓝涣是如何让他听见他哼歌的,但那万念俱灰之感确实正随着音律慢慢消散。那曲子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仿佛给了江澄一个安放自己的地方,好让他被凶煞的燥火摧残到疲惫不堪的精神有一个归宿。

 

  直到冷静完完全全回归,那曲子才停下。江澄握着铃铛,想回过去问蓝曦臣搜寻情况如何,却再也得不到一点儿回应。

 

  他又看向地上伏着的两个抖得和筛子一样的人,以及被自己方才的模样吓到的萍儿,只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方才的幻想和戾气都是别的什么东西借了他的身体散发出来的一样。

 

  就在此时,方才他指派在梁府巡逻的门生忽然前来急报。

 

  “宗主!水坝那边出事了!”

 

  “什么!?”

 

  

 

  蓝曦臣是被黏腻凉液滴在脸上的刺痛感唤醒的。他方一睁开眼睛,入眼皆是昏暗,耳边也都是一些让人略感反胃的杂音。初时蓝曦臣误以为是因为自己在被拖入此处时伤到了脑袋,所以才会出现耳鸣听到这怪音。可仔细分别后,总觉得这声音虽怪怪的,可却莫名的叫人倍感亲切。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这声音在忘机还没辟谷时,他是常听到的。蓝家饭食少有荤腥,且平心而论味道不咋地。这对还没辟谷又正处在少年时段的弟弟来说,委实也是一种苦修。每每他在就寝前抽查弟弟功课时,总能听到这样的——饥肠辘辘的声音。

 

  这样温馨的回忆若放在日常里,他是一定要和江澄说说,叫那人好好开心开心的。然而此情此景下,又不得不叫人有些头大。如此想来,他该不会是被那邪崇拖进肚子里了?

 

  ——不会这么惨吧?

 

  蓝曦臣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脱离这困境。就在此时,腰间的银铃忽然颤动起来,铃声急促,且微微发烫。这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前两日江澄忽然当街受凶煞所困时,也是这幅光景。所幸他当时就在不远处,尚可及时出手相助。

 

  而现在他被困于此,虽身无大碍可鞭长莫及。蓝曦臣想到那日江澄摇摇欲坠的背影,即使在此境况下仍让他心有余悸。

 

  ——该如何是好?

 

  蓝曦臣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个办法。他不太确定此法是否可行,但总值得一试。苑城中,江澄曾以银铃为媒介,将自己的魂魄送入怨鬼神识内。那么此刻,他若也将一魂一魄附进银铃,可否和江澄与他配对的宗主铃呼应,进而潜入江澄神识呢?

 

  可无论能否成功,他总得一试。

 

  坦白说,撕扯魂魄的感受并不算舒服。那种身体里仿佛抽出一部分的违和感让蓝曦臣有些作呕。但当他睁眼,看见自己置身于状若莲花坞的废墟里时,他意识到也许自己成功了。

 

  这样的莲花坞是他从未见过的,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气,目之所及皆是疮痍。棉絮一般的灰烬纷纷扬扬,在铅灰色的上空漫舞。残垣断壁是生根于此的树,而那遍地尸骸就是它的养分。

 

  这是江澄的识海吗?

 

  那个会对他笑得明艳动人的江澄?

 

  他犹记得封棺大典上那只向他伸来的手,坚定,自信,带着所向披靡的勇气。就好像再多阻难和冒血一样的过往也拦不住那人一路向前的执着。可就是那样的人,会在忆起过往时,露出怅然的神色。死灰一般的眼神里会有对故人的失望与纠结。

 

  可他不得不向前。

 

  蓝曦臣好似终于明白了什么。也许江澄从未放下过那些曾经,就像他身上的戒鞭痕一样,浓墨重彩地在他人生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而所有的所向披靡,都是因为身不由己。他的大厦不能倾颓,所以他也不能在那些伤痛里停留一秒钟,去舔舐伤口的鲜血。

 

  一切,不过是言不由衷。

 

  蓝曦臣不知该走向何处,只能凭着感觉,挑些尚能落脚的路。平日里的莲花坞,小径千转百折,廊腰缦回。可笑他之前来江府的次数不算少,认得那些路。而现在这里被烧砸得几乎成了平地,他倒反而有些认不得路了。

 

  所有能找到的屋子蓝曦臣都进去过了,依旧无甚收获。他别无他法,又实在感到疲惫不堪。到底他现在是入侵了别人神识的一缕魂魄,并不能做长久的停留。

 

  所以当蓝曦臣终于找到一条从未见过的小路时,内心对找到江澄的希冀简直可以说是铺天盖地又瑟瑟发抖。

 

  这条小路通向很深的地方,他越是向里走,天空约是昏暗。就连空气都变得愈发浑浊厚重,每走一步都如同行于泥潭之中。汗水滑进蓝曦臣眼内,酸涩而刺痛。可呼吸愈加不顺畅,蓝曦臣就愈加坚定地要向前走。他已经可以肯定江澄在前方等他了。

 

  葳蕤火光落入眼中时,蓝曦臣听见了呼喊的声音。那是求救的呼喊,从一间华丽的寝殿内传出来。那一瞬间,一股浓重的情感向他席卷而来。那是无法言喻的悲伤,无望。像是胸膛为巨石所压迫,又如身处荒芜里望不见一颗草木。

 

  蓝曦臣快步上前,隔着深黑门扉,他仿佛能看见颤抖着,绝望着的江澄。

 

  他的鼻尖嗅到了熟悉的莲蜜香气,耳朵里听见的却是这世上最下流不堪的声音。蓝曦臣想,为什么只是一缕魂魄,感受到的情感也能如此鲜烈。他不敢想象有着如此识海的江澄是有多么绝望。尽管心底隐隐对江澄过往的经历有了些猜想,可他此刻是如此不愿自己猜对了。

 

  每一个回忆往昔的午夜,他最爱的人是该有多么害怕,多么崩溃。他想都不敢想,他甚至忘记了这人骨子里的坚强,因为那份心疼远远超乎了理智的范畴。

 

  可偏偏最可恨的是他撬不开那扇窗,撞不开那扇门,即便指尖尽是被木渣磨出的鲜血。可他依旧只能在殿外听着至爱之人绝望的呐喊。

 

“......谁来救救我......谁都好......”

 

  鼻腔里充斥着莲花香,有辛辣呛人的天乾气味混杂其中。耳内充斥的淫靡声向他揭示着最肮脏不堪的狗彘之行。这一切轮番折磨着蓝曦臣的身心。他的本能被江澄所吸引,内心却被别的天乾信香勾起熊熊怒火,如猛兽般的独占欲叫他唇齿间皆是铁锈气息。在那一瞬间,蓝曦臣明白了无能为力是有多么痛。脸颊上似乎有热流淌过,他分不清是汗是泪,心脏都要被搅烂了,哪儿还在乎这些?

 

  他一声一声唤着江澄的名字,期望能有什么回应。可他手无寸铁,而那深黑门扉固若金汤,即便他用尽全力撬砸也纹丝不动。一扇门仿佛是王母划下的星河,将江澄与他隔离万丈。一缕魂魄好似要被耗尽了一般,剧痛延至骨骼每一寸。

 

  此时此刻,蓝曦臣愿以身祭拜漫天神佛,只望举头三尺的神明能听见他的奢望。他期许时光溯回,好去救他所爱之人于无间地狱,又盼无量天尊赐他蛇蝎心肠,将这行苟且之事者千刀万剐。如此来,即便死后化作最卑微的一捧尘土,也甘之如饴。

 

  直到铅灰色的天空里落下污泥般的血雨,再也透不出一丝光亮。屋内晦暗灯光竟成了唯一的光亮,周遭一切都堕入万丈深渊。而蓝曦臣的意识早已混沌不堪,手脚仿佛被人剜去了骨肉,填进铅土,指尖麻木到再无痛感。而不知是否是神明终于听见他的期望,那扇门终于松动了。

 

  他以最狼狈的姿势挣扎着爬进屋子,看见的是温晁餍足而丑恶的嘴脸。而视线下移,神魂都要俱灭。

 

  一把剑横穿江澄的腹部,血肉都被捣烂了。而握着剑身的人,正是江澄自己。那张熟悉却稚嫩的脸庞上布满了血泪,而那样的鲜红还在源源不断地溢出眼眶。

 

  而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伤痕,是真实存在的。真实的记忆骗不了任何人,那条伤痕蓝曦臣曾亲眼所见。

 

  蓝曦臣再也无法维持尚存一息的理智。所有的常理和认知就像落地的瓷瓶般崩裂开。他状若癫狂地冲过去,捧起江澄的脸。而那人仿佛死了,如吊念亡者的白布,脆弱到风一吹就要散去。满身满脸的血竟是唯一的鲜活,而这具身体仿佛有着流不尽的血一样。

 

  那一刻,蓝曦臣听见胸腔里传出破碎的声音,就好像他随着眼前的人一起死了一般。可他口中无意识地哼唱起来,那是清心曲。

 

  一曲清心,愿它能洗去你最沉痛的伤疤。

 

  蓝曦臣想着,这一魂一魄,他不要也罢。他要在这里陪着江澄,哪怕只能拂去江澄一星半点的痛楚,那一切付出就都是值得的。他曾听说过割裂灵魂的痛彻心扉,可比起怀里的人,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用力地搂着怀里冰冷又纤瘦的身躯,想着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祭出这一魂一魄,让烈火冲天。传说凤凰的业火能烧尽万物,可他蓝曦臣不敢自诩为凤凰,但他想,若能烧尽江澄的痛楚,也就再好不过了。

 

  那一刻,陡然间的剧痛下,蓝曦臣看见漫天的火星飞舞。大火一如当年,烧尽了莲花坞的寸草寸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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